富克山的冬天
――知青的故事之十九
■霍华民
天气越来越冷了,又让我想起了1973年冬天,我们连队在富克山过冬的一些陈年旧事。现在,虽然有些事儿记不太清楚了,但是在心里留下的一些印迹,还是历久弥新。
当我们修完了(现在叫绿河工区)这段铁路时,已经进入深秋。按照上级的指示,我们要到大兴安岭更深处的富克山去设营。也就是说,这个冬天,我们要在那里度过了,去修那段铁路。
富克山,地理位置是在漠河与满归的中间。原计划,是准备把漠河(车站名叫,西林吉)的铁路延伸修到满归,接上这段铁路,形成一段环型铁路。不知道什么真正原因,冬天过后上级又指示这段铁路不修了。据传说,是因为防“苏修”(当时叫苏联为修正主义,简称:苏修)备战,不让修这段环铁了。
记得,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。好像整个人都被冻僵了,心也被冻得发抖。
进入富克山后,我们的工作,就是打道影。干这个活儿,就是把勘测过的铁路线走向为轴,左右宽度五十米的树木一律砍光。
除了工作之外,我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那就是,我们要生存,不能被冻坏。在这“高寒禁区”,要生活下来也不容易。
冬天里,河里都快冻实心了,没有流水了。炊事班组织人力,到河里拉冰。每天,在饭锅里化冰块。到后来,有人居然发现高山上鼓起了大冰包,那里竟然有流动的空山水。由于天气太冷了,山上的水流每天都冻出一个个新冰山包,犹如山泉。奇怪,零下三十多度,山上的水竟然冻不住,总能流淌着找地方冒出来。神奇的大自然,这不仅仅是山有多高,水有多高的问题了。而且是天有多么高寒,也冻不住水的见证。
有了山上的溪流泉水,我们就不再吃融化的冰块水了。只是需要,每天在不同地方寻到能瓢到水的泉眼。在这原始森林里,在这深冬时节,我们吃上山水。可见,这水的顽强,真是了不起!说起大冬天到山上挑水,这听起来真是咄咄怪事!但是,这全是真的。
这一年的冬天,我们总是觉得好像没有暖和的地方。无论我们怎么烧,帐篷里都不觉得太温暖。人,大概是冻透了,暖和不过来。这个冬天,连队战友里冻耳朵、冻鼻子、冻脚指头的人很多。凡是遇到这情况,大家也都学会了生存的办法。发现哪冻坏了,赶紧捂上雪搓,一直到搓缓过来为止。切忌,进屋里暧和或烤火。这是冻伤的常识。
各班的日常洗漱用水,都是用脸盆化雪。因为水的缺乏,那时连队流行有一种戏说:叫“三把屁股两把脸”。洗脸,说是用手洗两把,比喻简单,实际上不仅是省水,是怕凉受不了。
这年,大多数战友都是在连队过春节,依稀我们都被高寒冻得,没有了生机,失去已往的青年人的朝气。也许,才有了懂得什么叫“猫冬”的经历。光在帐篷里“猫冬”,实在有悖于年轻人的特点。于是,想到了放鞭炮。当时,有钱也没地方买鞭炮去。于是,有人想出高招。用短导火索的两头,一边放一个雷管,在中间用刀斜着割开,点着后出现两响。成了当时的“二踢脚”。
其实,这种胡闹,也没有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兴趣。因为,那是很危险的小把戏。现在想起来:真正的快乐,还是工作。一旦没有了工作,好像失了做人的价值。当然,也就失去了努力的方向。消耗生命,没看到什么收获。
是的,我们常常把忙碌认定为苦累,又把寂寞当成无聊。看来,人啊:太忙也不行,太闲也不成。特别是天天就是为了活着,绝对不行!其实,只有劳动着痛苦着,才会有快乐和开心。劳动是快乐的源泉。
特别是,青年人要有自己的梦想。有梦想,就意味着辉煌。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少累,人类最终仍需要的是苦尽甘来的境遇和境界。
熬过一个冬天,我们好像是春天离开的富克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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