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友情深
――知青的故事之十三
■霍华民
在大兴安岭的2000多个日日夜夜里，我真正尝到了人生的各种滋味。我曾发过一篇《酸甜苦辣咸都有营养》的怀念文章。人生，快乐的日子容易忘，悲痛的日子记得牢。要说真正地体验到悲痛，还是要数失去战友的日子。实践，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，战场上失去战友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情。
那年，我当文书，正在帐篷里写材料。忽然，从工地上跑回来战友，说出事了！原来是在砌挡墙的时候，石头掉下来把五班的李忠砸坏了。大家伙，马上到公路上拦截汽车。在新区都这样，凡是外出，不论到哪去，都去拦车。只要你站在公路上一摆手，啥车都给你停。只要顺路，都会热情地让你上车。因为除了军车，没有其他车辆。
平常，公路上行驶的军车不算少。不一会儿，就截住了一辆解放大板车，当解放军司机知道情况后，二话没说，开车就往阿木尔跑。车上，十几个人拽着一条毯子当担架，借以减少汽车的颠簸。据说，在去阿木尔的半道上李忠就已经不行了，石头正是砸的脑海，又加流血过多。结果，赶到医院大夫说没救了。
准确时间是1973年8月8日。我记得特清楚。
更早一点的时候，我们连队也牺牲过战友。那是为了抢球公共财产下河打捞手推车，结果被洪水卷走了。当时，我们还不太懂人情事顾，没觉得太悲伤。细想一下，刚组建连队，大概是相互间不是太熟悉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：就是那位知青不是我们一趟火车来的。而李忠就不同了，他不仅是和我们一趟火车来的，而且还相处了3年有余。平口里，他这个人胆儿特别小，伐树、上高都不敢，就连过个马路，都要左右看看，谨慎得不行。你说，这怎么就让他碰上了？也是真怪哉！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福。这话真对。没法解释，只能说是“天火烧冰窖”该着。
要说，大伙儿喜欢他，还有一个原因：他是位很厚道，还是位多才多艺的人。
头两年，我在六班，他在五班。我们常在一起谈论文学，我还爱听他吹口琴。他的年龄在我们那堆里算大的。所以，他还真有个老大哥的样。就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，一下子突然就没有啦！说没就没了，我们都接受不了！
发现事故的当天，由于天气较热，把他停放在一个路基下小桥涵下面（那里阴凉），等待他的亲属到来。这一天，全连队的人谁也没吃饭，都跑到小桥的路基上默默地坐着去了。就这样，一直到深夜。当时，天下起了小雨，天黑黑的，大家的心情沉沉的、痛痛的……
三天后，我们一帮人，为他选了一个理想的坟地：这是一个显赫的山头，它被山上一簇簇的达子香拥抱着；从这里眺望出去，群山连绵，十分壮观；山脚下是奔腾的阿木尔河水。我们设想：让战友脑袋枕着大山，睡在鲜花里；将来通车后，让他也看看樟古铁路通车……
人们常说，大悲有大悟。经过了这一次失去战友的痛苦，我着实想到了：人活着啊，实在应该抛弃一些东西，也应该更珍惜一些东西。
人活着，确实应该忘记该忘记的和无聊的，记住应该记住的和珍惜的。回溯过去，展望日后，处处都是学习的场所，也都是修炼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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