甩毛钩
――知青的故事之十一
■霍华民
夏日的大兴安岭，实在美极了。真山真水、山绿水清，这里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原始森林公园，一切都是货真价实的大自然的美。
说起大兴安岭当年新区的鱼，实在有意思极了。那个时候的阿木尔河，可谓一条原始的河。河里的鱼特多，这些鱼基本上是没有过什么遭遇人类的伤害的傻瓜鱼，可以说它们心灵不设防（跟我当年刚参加工作一样）。我们在河里趟水，鱼一个劲儿往腿上撞。也许，它以为没见过这是什么动物来了，要探个究竟。最起码说，这鱼不怕人，还有亲近人类的感觉。于是，在这个情况下的钓鱼，可以想见有多容易。
在这里钓鱼，最好的方法是毛钩。这种钓鱼方法堪称一绝。也许，只有大兴安岭人才有甩毛钩的这种不用鱼饵的钓鱼方法吧！无从考究，现在流行的路亚竿，也许有可能就是从这种方法嬗变而来的。
其实，也不知什么时候什么人发明的这高招，据高人传授：用野猪毛绑在鱼钩上。原因是说，野猪毛不沾水，当鱼钩儿在水上漂浮着如飞虫一般，骗鱼儿上当。到后来，野猪毛没处弄去。于是，有人就尝试着用狍子毛、獐子毛、鸡毛，还有头发也都派上用场了。鱼儿也照样上当受骗。最后，谁也说不清楚到底用啥毛绑钩效果最佳了。
初到大兴安岭的头两年，我们的生活特艰苦，夏天也吃压缩干菜。没办法，我们千方百计想改善生活。于是，夏天钓鱼，冬天打猎。那个时候的大兴安岭新区，没有地方买鱼具。没办法，我们就用大头针做鱼钩，没有倒刺也将就了。刚进六月，我就去钓鱼了。真还别说，仅一个上午，就钓了50多条……别惊讶，鱼不大，每条有一两左右，有白华子，也有细鳞鱼。当时，钓鱼真来情绪。好多次，我都是同时拽上来两条。因为用毛钩钓鱼，不用上鱼饵，只要是河里的鱼窜出水面一咬钩，往岸上一拽就成（但是，拽早了不行，拽晚了鱼就跑了，技巧就在这儿）。鱼钩没倒刺，也不用摘钩，把鱼拽到岸上会自动脱钩。马上，又可把毛钩甩进河里……不用上鱼饵，特省事爽快。
说实话，钓鱼比吃鱼有滋味。这种业余爱好，是我一直非常喜欢的活动。当下是多功能钓箱，还有多功能的钓椅。当年可是简陋极了，就是一个木杆头上绑一个竹子梢。其实，特别是在大自然江河里钓野生鱼，那种感受，只有喜爱这种活动的人才能体悟。但是，为了这有趣的钓鱼，我也差点出现危险。
那一天中午，我正在山脚下钓鱼，忘了半山腰还有人干活这事。正当我钓得来门儿，忽听一阵急促的“嘟嘟、嘟嘟”的短哨声。坏啦！我明白：这是放炮点火前的警哨声。这时，想跑已经没有时间了。往哪儿躲？山脚下没有藏身的地方。凭经验，跑是不行的。无奈，我急中生智，赶紧找了一块结实的片石举在头顶上……不一会儿，随着一声声巨响，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天而降。我眼前的河面上，密密匝匝地饱受了一场石雨。我的四周都落下了石块，用害怕已经不准确，那是一种天降石雨的恐怖。但是，老天照顾竟没有落到我头上的。真庆幸！十几分钟，犹如过了一个世纪。这时，炮不响了，石雨也不落了，路基上方响起了长声的哨音。这是解除警报的哨声，是对我的特赦，又好像为我深深地叹了一口大气一样。我瘫坐在河边上，真感觉是和死神拥抱了一次。一场有惊无险的经历，就这样熬过去了。但留给我的记忆，是永恒的，教训也是深刻的。人呀，不论到任何时候，做任何事情，都要学会保护自己。没有这个意识，真不行!
在人生的岁月里啊，好像都有过许多鲁莽，也有过许多荒唐。这一切都令我们珍藏。这大概就叫经历，就叫历练吧。
每每次想起那段往事，我常为在大兴安岭的钓鱼而欢乐，同时也为那次有惊无险而后怕。说真心话，我不怀念那种蛮荒的生存与发展的情境；可我怀念那个朴实纯真无私的山水……我举双手赞成，要生态文明。
最近，学校的朋友们准备要到黄河小浪底去钓鱼。不到黄河不死心，跳进黄河洗不清，这一系列的感慨语言，令我更思念大兴安岭的阿木尔河……跳进阿木尔河里，绝对能够洗得清！
那里的水，是清澈的，即使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，也是冰凉的。正因为这个缘故，迄今我也没学会游泳。但是，人生遇上知青这段经历，也无怨无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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