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业青年一子凡（50）妖言惑众

几杯白酒之后，汪占亮肚子里的坏水慢慢地冒出来。他低声对王平凡说：“大姐夫，你买房子是好事。可咱们俩是兔山村的老街坊，有些话我不得不说。”

王平凡心里明白，只要汪占亮眼珠子一转，坏水就得冒出来了。王平凡倒是沉得住，他说：“汪老板，在兔山村这些‘钉子户’里最属你能，有啥话你就明说。”

汪占亮沉思一会儿，神神秘秘地说：“刚才听你们两口子说，房子买了，连个正规的发票都没有，这是真的吗。”

周燕抢着答道：“当然是真的，首付二十几万当场就交了，结果他们就给我们开了一张收据。我到家后心里一个劲儿地犯嘀咕，就来找你问问这是咋回事。”

佳凤对周燕说：“周大姐，我们买房子的时候也那样的，应该没啥大事。”

她刚说完，汪占亮就提高嗓门说：“我们买房子那是啥时候的事，前几年买房子都没有正规发票。可现在不一样了，政府对房地产市场进行了严格监管。这时候不给开发票，那你就甭想办理贷款。哦，就开张收据，那不跟白纸一样吗。”

听汪占亮这么说，周燕越发心慌意乱起来：“那可咋办啊？我那可是二十多万块啊。”

汪占亮心想，我再鼓鼓劲儿，说啥也不能让梦远地产消停。想到这里，他继续吓唬着说：“我劝你们把房子赶快退掉，越快越好。房子还得落价，尤其像梦远地产那样的小公司，资金链一旦断裂，你们的房子可就打水漂了。”

王平凡半信半疑地说：“不会吧，梦远地产售楼处人多去了。”

“就因为买房子的人多，你才好退回去。过几天没人买了，开放商肯定不会给你们退的。不骗你们，我天天都从那里路过，啥事我都知道。”

“按理说孟仁贵也是兔山村的人，只不过十多年前他家搬到新村，关系疏远了些。那他也不会坑老街坊啊。”

“这可不好说，早就听人说梦远地产资金紧张，眼瞅着就要倒闭破产，你们咋这时候还从他那里买房子啊。”

周燕急得直拍大腿：“都怪孩子们，说什么搞促销活动，过几天房子保准涨价。”

“他傻呀，涨价还搞促销干啥。他屯着房子坐等增值不就得了。”汪占亮说。

佳凤知道她老公又在冒坏水，想到这里她说：“周大姐，姐夫，你们不用听他的。你们可以去梦远地产问问，没开发票是咋回事”。

汪占亮继续说道：“梦远地产二期，前后楼间距太近，只知道卖房子挣钱，根本就没有考虑居住者的感受。要我说，还是买恒大集团的房子，房地产龙头企业，房屋质量有保障啊。”

汪占亮这一通白话，把头一次买房子的王平凡两口子吓唬够呛。周燕直眉瞪眼地连声说：“不买了，不买了，便宜没好货，好货不便宜。那个孟仁贵瞅着像个人似的，怎么尽干缺德事啊。明天我们就去把房子退掉，免得夜长梦多。”

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。‘蛤喇皮’汪占亮连白话带吓唬，把王平凡两口子吓得脸都白了。酒也没喝几口，就跑回家商量对策去了。

而此时，梦远地产董事长孟仁贵正在碣石园里悠闲散步。平水桥公园马路对面，就是北戴河老干部活动中心，那里也就是碣石园。每天下午，总有一群退休的老年人在那里闲聊。其中有退休老干部，闲来无事的人，外地游客，其中还有书法家，诗人，作家。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坐在一起，东扯西扯地打发闲暇的时光。

孟仁贵孟老板最近也常来这里坐坐。厌倦了尔虞我诈的商场，也不再对金钱女人感兴趣，孟仁贵感觉到自己明显的衰老。静静地坐在碣石园一角，很少有人认出头戴着旅游帽的那个老师傅，竟然是梦远地产的董事长。

北戴河说是个小地方，常住人口不多，常在外面混的场面人，大多都能被人认出来。但北戴河的暑期就不一样了，这里会聚了四面八方的游客。尤其是京津唐三地退休的老年人，休闲度假的干部专家，观光采风文人墨客，齐聚小小的北戴河。碣石园一时间人满为患，热闹喧哗起来。

孟仁贵有时也附和着说几句，但他更多时候是在倾听。这也是国人的特点，那就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，多听少说既节省气力，又可以开拓视野吸纳知识。

有不爱说话的就有说个不停的人，嘴里叨叨咕咕，说个没完没了，似乎肚子里就不能有一点想法。

这个老人说：“企业单位退休金凭啥比事业单位少那么多啊，不是说只有社会分工不同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吗。”
那个说：“知足吧，这几年工资可是没少涨。就是钱越来越毛，房子越来越贵。”

那个接茬冒出来一句：“房子贵贱和你有啥关系，就你这个岁数，还想再买套是咋的。”

“我孙子买房子就等于我买，房子的首付都是朝我这个老头子借的。”

“有香的一天就有臭的一天！现在抢着买房子，将来别说卖，就是白送都没人要。”

“这话还真没准，将来就像座机电话那样，只要交钱就白送给你。”

“照你这么说，房子还得白送你喽。”

“那可不吗，只要你交物业费，房产税，房子就白让你住。到时候我看你能住几套房子，两套三套，十套八套，还是来他个百八十套房子。”

“托共产党的福，咱们都有好房子住，有吃有喝，好生活啊！”


你一句我一句，没头没脑地唠着嗑。孟仁贵跟着说：“嗯，太太平平的，咱们都享福了。”

“享啥福啊，你是不知道那些房奴，日子可紧吧了。我这么大岁数，时不时还得帮衬他们。”

“房奴，车奴，还有卡奴呢。都在给银行打工，都变成奴隶喽。”

“知足吧，想要住楼房又想开汽车，那就得借钱。有人借你就不错喽。”

以前老百姓兜里没钱，可银行里有大笔的存款。现在老百姓兜里有钱，可大多成了银行的奴隶，都成‘负翁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