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苗 八点半以后,光明饭铺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,老板娘李花数出二十块零钱放在抽屉里,然后抱着钱匣子离开,回家去准备面皮和面筋。小店里地方窄,她都是忙完了早晨这一阵回家去弄,快到中午时,带回到店里来卖。给客人调面皮,拌点小凉菜,她一个人就可以了,楚光可以抽空出去买材料。 楚光把笸箩里剩下的烧饼整理到一起,用盖布盖好,又把大锅里剩下的汤舀到钢精锅里,炖到微火上。每天都还会有一些零散的客人,他在中午之前把它们都卖出去。 安静下来的小店有些冷清,楚光觉得没意思起来。生意比预想的要好,现在他每天做二十斤面的烧饼,再加上卖骨头汤的收入,一早晨就可以赚下六十多块钱,白天老婆卖面皮赚的也能有这么多,这样算下来,比上班时还强。他今天特别想找个人喝酒,不挑不捡,逮住谁都行,去别的餐馆也行,在自己的小店也行,只想放开喉咙喝上一气,喝高了也不要紧,下午可以放心睡一觉。这样想着的时候腰上的手机响起来,不由得一阵欢喜,接听了,原来是林子打过来的,心里就更高兴了,开口先说:“林子,想死你啦!你快过来,咱找个地方喝酒去。” 林子说:“那还不容易?不过你的先帮我个忙,帮我扯个谎打打马虎眼。” “咋啦?” “要是有人问你昨晚看见我没有,你就说看见了,一直跟我在一起,咱们搓了一晚上麻将。” 楚光一听就明白是咋回事了。林子是他从小一块光屁股长大的哥们儿,人没有其它短处,只是好这一口,经常惹得老婆哭哭啼啼,这次可能是又犯了同样的事儿。他笑着说:“你呀,又被捕了吧?被老婆抓了个现行?你咋不加小心呢!” 林子叹了口气说:“别自作聪明啦!谁说是我老婆了?” 楚光懵住了,忙问:“除了你老婆,还有谁?” 林子说:“小的。前两年认识的,她厂子黄了,闲下来就整天粘着我。” 楚光更不懂了,“你咋整的?咋弄到受警察管制的地步了?她又不是你老婆。” 林子说:“这女人邪门,专门吃我老婆的干醋。” 楚光又笑了,“呵呵,知道了,就照你刚才编派的说,咱俩可别说两叉了。我一定会热情地跟她说明白,只要你不怀疑我从你俩中间插一杠子。” 林子也笑了,说:“热烈欢迎有人来插杠子,你要是现在撬走了她,我叫你亲爹都行!这女人真把我当她爷们了,实心实意靠着我,老絮叨她那点子窝心事儿,我都烦透了。”说完挂了电话。 夜深了,新华街上人迹稀少,所有的小店铺都关了门。光明汤馆里还亮着灯,夫妻二人像往常一样,为明天清晨开始的生意做准备。李花在大汤锅前忙碌,把今天煮过的棒骨捞出来,加入一大锅清水接着煮,照料汤锅的同时她刮下捞出骨头上的拆骨肉,摘洗香菜。楚光已经和了一大团面,盖上湿布饧着,又在面案上铺上面粉,中间扒出一溜沟倒入豆油,然后开始擦油酥。他已经不是单一做那种芝麻烧饼了。这时他抬头瞟一眼窗外,一个年轻女人正大步流星穿过街心朝这儿走来,很快,那女人就进了店门,招手跟他打招呼:“嗨!楚光你好!我是林子的朋友,我叫苗苗。你看见林子了吗?我都找他老半天了。” “没看见,他今天没过来,他老父亲感冒了。进来坐会儿吧。” 楚光一下子就明白来人是谁了。下岗女工,小的。她差不多有三十五岁,有一双细长的眼睛,笑起来咪咪的,看着快活,坦率,仿佛这辈子还没有遭遇过不幸似的,现在她脸色潮红,眼睛亮晶晶的,随着呼吸发散出一股酒味,隔着半间屋子楚光就闻到了。她看起来已经是微醺。 “林子说你们整晚上搓麻将,他今天还过来不?他要是来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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