斜街（24）
在老家，驺霞和秀萍是邻居，对于驺霞的一切，秀萍和她的财迷老妈知道的一清二楚。秀萍清晰记得，临来的时候，她的老妈不停地唠叨，说邹霞的爷爷就是地主老财，你的爷爷就是雇工，解放后这才平得等。可没想到啊，过了几十年，现在她又成了掌柜的，你又成了伙计。哎，看来咱家是翻不过身来了，永远也斗不过她家呀。秀萍可不这样想，她心里说，我干活驺姐给工钱，我得感谢人家收留我。还是城里生活好，大肉包子可劲吃，要是没有霞姐，我就得回农村种地，还得天天喝稀粥。
“就是过去的地主老财，也没见这么使唤人的。从早上四点开始，一直干到夜里十点多钟，一天两头不见太阳。你盘算盘算，你一个月才赚多个钱，人家一个月挣多少钱。唉，真是人比人，气死人啊。人家都开上小汽车啦，咱家呢，你弟弟想买辆自行车，我都买不起，想想我就发愁。”每次秀萍回家，见面先把钱递过去，她的财迷老妈方才露出些笑脸，接过钱仔细藏好，然后又板起脸来，张口就是这套老话。
虽然劳累，可在包子铺干活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，吃喝管饱，相比较汗蒸火烤的田间辛苦劳作，这一度让秀萍很是知足。所以她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，对驺霞两口子更是心怀感激，就像小妹妹缠着大姐姐似的，真是一时一刻也离不开。
人心都是肉长的。秀萍家境不好，大霞明里暗里帮衬着，用句她的话说，就是叫花子到了我跟前，我还得给两个热包子，更别说邻家的妹子啦，只当是接济穷人做慈事啦。再说，我现在也有钱，不在乎块八毛钱，能帮就帮一把。所以每次让秀萍买菜回来，她都把剩下的零头送给秀萍“我是偷着给你的，千万别让俊凤看见。”
“嗯，姐，你待我好，我知道。”秀萍满脸感激地说。
“只要你卖力干活，姐是不会亏待你的，去忙吧。”望着秀萍屁颠屁颠的背影，驺霞想起她爷爷的那句话，就是家里的牲口，你也得添料让它吃饱，不然它哪有力气拉车耕地啊。家里雇的伙计也是同样的道理，你得像家人一样同等对待，和你吃在一起干在一起，只有那样，伙计才能给你卖力干活。
秀萍和俊凤两个人每天清晨四点起床，开始揉面剁馅蒸包子煮小米粥。等到早上六点多钟，包子铺开始更加忙碌，秀萍跑去前厅，和驺霞一起招待顾客。秀萍长得俊美嘴巴又甜，包子铺的老主顾都夸大霞有眼力，又招了个好伙计。
等过了饭口，秀萍又回来小厨房，刷碗洗菜帮厨，整天忙得她手脚不着地。庄占文看在眼里，乐在心头，后厨有俊凤和秀萍帮忙，他是更加悠闲了。
看看秀萍忙碌的身影，庄占文心想，刚来的时候缩手缩脚的，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，这才两年的工夫，二十岁的秀萍就出落成周身散发青春活力的大姑娘了。她的胸部像发酵的面团，鼓胀胀的，腰间系着淡色的碎花篮围裙，更显得蜂腰灵动，臀部丰满。
秀萍正在案板上切菜，趁着俊凤不在，庄占文站在秀萍身后，怔怔地看着秀萍，只见她身子向前微微含着，蜂腰伸长，臀部微微翘起。庄占文眼神直直的，心跳突然加速，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，从秀萍身后慢慢地贴上去。
“唉，姐夫，你。”秀萍身子微微一震，惊异地回过头问。
“别动，你看你，切菜都得手把手教你。”说着话，庄占文左手搭在秀萍的左手上：“手指往里按，要是切到手就麻烦了。右手握的菜刀要前按后压，一刀下去，韭菜齐刷刷切下来，没有连刀，都那么长。”然后他向后退半步，脸上浮现出猥琐的笑容，心里说还是大姑娘好啊，手真柔嫩，汗都是香的！
秀萍敏锐地察觉到有些微妙，她绯红着脸，看到严肃正经的庄占文，马上又疑惑起来，姐夫或许是真的在向她传授厨艺，不能冤枉人家，应该是自己想的太多了。
那么小的厨房，三个人在里面难免有个磕磕碰碰，可自从那天起，秀萍明显感觉到庄占文与她的肢体接触越来越频繁。每当遇到庄占文，秀萍都是尽可能避让，实在躲不开，她也会马上调整姿态，面对着庄姐夫，双手护胸直立站好。可庄姐夫似乎有意在她背后经过，手臂还是会不时地触碰到她。
只从伟氿来了以后，俊凤得空就往她男人那里跑，气的大霞一个劲叨咕，别人再好也没自己男人好，吃糠咽菜挨打挨骂也心甘情愿。俊凤不在身边，就给了庄占文可趁之机。
秀萍越是躲避，庄占文越发大胆。庄占文又搬出对待俊凤那套老办法，先是小恩小惠，慢慢地接近，遇到反抗便威胁着说：不好好干，说炒就炒了你。大师傅不好找，服务员多的是。外面贴上招工两个字，应聘的就排长队。
见秀萍脸色苍白，眼神里流露出惶恐，估计是吓得不轻。庄占文这才换了脸色，微笑着说秀萍啊，我有钱，只要你乖乖听话，姐夫是不会亏待你的。
说着话，庄占文右手一把将缩成一团的秀萍搂在怀里，左手轻轻地托起秀萍的下巴，笑眯眯地说：“从下个月起，不，从这个月起，我就给你涨工钱。”
“真的？真的给我涨工钱？”秀萍本能地挣扎着，可听庄占文这么一说，眼前顿时一亮，她抬头看着油腻腻，满脸奸笑的庄占文，惊喜地问道：“姐夫，我没听错吧。”
“哈哈，姐夫说的，那还能错吗。在这，姐夫说了算。”见秀萍开心，庄占文越发搂得紧。他双眼紧盯着秀萍，就像饿狼遇到了小绵羊，他的嘴巴越靠越近，由于过于激动，声音都有些跑调：“秀萍，你干得好，就应该给你涨工钱，这是应该的，你说是不是。”
见秀萍还是半信半疑，庄占文知道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，已经被自己忽悠懵了。“你还不信，哈哈，这就是姐夫一句话的事。说辞了你，你立马卷铺盖走人；说给你涨工钱，月底肯定多拿两张大红票。”庄占文的右手向下滑动，轻轻地在秀萍腰间抚摸着，同时细心观察着秀萍的反应：“姐夫还要给你买漂亮衣裳。你看你，出来进去就那么两件，天天穿都掉色了。”
秀萍完全懵了。她怎么也没有想到，自己的梦寐以求好日子，这么快就降临了。每个月那点可怜的工钱，还不够她弟弟的日常开销。沉重的家庭负担，压的她根本喘不过气来。她是个爱美的年轻姑娘，可是她不敢出去逛街，因为她没有漂亮衣裳，也没有皮鞋，兜里更是没有钱。想想她妈妈那张愁苦的脸，秀萍的心就发颤。
庄占文就是在装好人。大霞和他商量过，说按现在的行市，得给俊凤和秀萍涨工钱。大霞说从家里往外掏钱，我也舍不得。可是咱不多给总不能少给吧，都是亲戚邻居，要是背后说我做人不厚道，到时候我哪还有脸见人啊。
庄占文说：涨不涨工钱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。她俩起早太黑也不容易，你看着办吧。
大霞说：依我看，俊凤迟早得让伟氿拐带走，到时候铺子里只剩下秀萍，要是这时候不用钱拴住她，她没准也得跟着颠儿了，那咱可就褶子喽。
“我早就看伟氿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，兜里没钱还穷横，见了面哼哈两句，就好像我欠他人情似的。”
“甭搭理他，他就那样，土包子一个，这辈子他也发不了财，我瞅他也别扭。”
庄占文说：“你说俊凤咋就看上他了呢，真是的。”
“要钱没钱，要本事没本事，全靠俊凤养着，吃软饭的男人。唉，当家的，俊凤前两天朝我借钱，说是那小子要开店，我没借给她。”
“开店？开啥店啊，该不会也卖包子吧。哈哈，俊凤手艺学到手，这是翅膀硬了要单干啊。”
大霞说：“不会吧，俊凤再怎么着，也不可能跟咱们唱对台戏呀。俊凤说临街摊子风吹雨淋的，太辛苦，伟氿想租个门店卖菜，那样轻松些。”
“你见哪个卖菜的租门面房啦，这是伟氿那小子的说辞，他这是看咱们挣钱眼红了，他们两口子肯定也想开包子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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